拉斯维加斯帝国1931 - 第12章 我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第二天，弗兰克没有去拉斯维加斯，而是驱车来到了圣莫妮卡。
    车是刚刚买的，1931年款福特的model a，这款车在近百年后，成了老爷车的代名词。
    在这个时代，是有钱人的標誌。
    圣莫妮卡是洛杉磯西边的一个滨海城市，风景很美，离市区並不远，几十年后併入了洛杉磯都市区。
    自从三年前从纽约调到洛杉磯后，罗伯特的家，就搬了过来，在圣莫妮卡的第十七街买了一栋独立屋，也就是华人常说的別墅。
    罗伯家的这栋独立屋，位於马路边，没有园，只有一个小院子，草坪参差不齐，小喷泉也没有了水。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罗伯特是个很廉洁的人。
    要不然以他手中的权力，想赚钱，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罗伯特的妻子珍妮长得很普通，有点胖，在附近的中学当老师，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照顾家里，最大的爱好是健身。
    但弗兰克从资料中还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珍妮对金子有著近乎偏执的喜欢，每年都会存钱买个金戒指啥的。
    罗伯特的儿子托马斯是个大学生，在圣莫妮卡的社区学院读书，学习成绩一般，平时除了打篮球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追求漂亮女孩上面。
    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美利坚普通家庭。
    离开罗伯特的家，弗兰克驱车来到珍妮所在的中学，向门卫手里塞了五美元的小费，对方就把跟珍妮有关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然后又屁顛屁顛地跑进去叫人。
    当珍妮出现后，跟资料里的照片核对了一下，弗兰克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
    当弗兰克接近珍妮的时候，罗伯特也被自己的上司叫到了办公室。
    调查局在洛杉磯的分部，位於城区的第九街，租用了整整一层楼，装修风格非常奢华。
    这並不奇怪，调查局的权力非常大，油水自然也很多。
    踩在天然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罗伯特看著墙壁上掛著的印第安古代金器，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反感贪婪的上司，也和那些贪图享受的同僚不对付，成了调查局里的一个异类。
    好在胡佛局长很欣赏他，即使有无数的同事攻击他，局长大人也不为所动，依然把他任命为加州商业罪案调查小组的组长。
    办公室里，负责整个美利坚西部事务的克鲁斯副局长，正坐在自己的真皮老板椅上，悠閒地抽著刚刚运到的极品古巴雪茄，就是在少女大腿上卷出来的那种。
    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离退休没多少日子，早就失去了上进心，享受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坐吧，罗伯特。”
    克鲁斯举起一根雪茄，“抽吗？”
    罗伯特摇了摇头，他有自己的原则，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利益输送的產物，送给他都嫌脏！
    “你的事，让我很难办啊。”
    克鲁斯嘆了口气，“你带著弗洛依德他们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说我这个报告，该怎么写呢？”
    罗伯特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利用手中的权力，私自调查文森特一伙人的事，瞒不住了。
    “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局长那儿，我自己去说。”
    他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越权行为。
    暂时不动卢西安诺家族，是胡佛安排下来的，而他公然违背局长大人的命令，就算是局长再看重他，恐怕也得写报告写到手软！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克鲁斯笑道，“我不是在责备你，而是想帮你，你要知道，卢西安诺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愤怒，准备用暴力手段解决你……”
    罗伯特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怕死，就不会进调查局了！”
    虽然被下属直接顶撞，但克鲁斯並没有生气，而是温和地说道：“你看，你又误会了，他冷静下来后，又改变了主意，委託了一个律师团，正在收集你滥用职权的证据。”
    “那就让他告我吧，告不死，我还是会咬死他的！”
    罗伯特並不是怕事的人。
    三番两次被下属顶撞，再好的脾气，也得发火，但克鲁斯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执著，是，你不怕他告你，也不怕他杀你，但我们调查局的名声呢？”
    说到这里，克鲁斯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平静与温和，剎那间荡然无存，用凶狠的目光，盯著罗伯特：“玛仁法克，一个调查局的探员，违背上级的指令，私自行动，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
    “你別忘了，罗伯特，作为上司，我隨时可以停你的职！”
    能当上调查局副局长的人，会是老好人吗？
    克鲁斯在局里，人称微笑刺客，一战时也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硬汉。
    这句话让罗伯特冷静了下来，他盯著克鲁斯：“你什么意思？”
    对方確实有权力隨时停他的职，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官大两、三级呢？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克鲁斯副局长耸了耸肩，抽了一口雪茄后，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舒服地躺回老板椅上，“你的个人行为，违反了局里的纪律，损坏了局里的声誉，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到了一个悠长的假期。”
    罗伯特也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克鲁斯，当年纽约的那场枪战中，是谁救的你？是以身殉职的陈永中，你欠他一个人情！”
    克鲁斯笑道：“这个人情，我没有忘记，所以你私自查案的事，我早就知道，但还是帮你隱瞒了下来……”
    此时克鲁斯似乎察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妥之处，赶紧补充道：“这样吧，旧金山最近出了一桩商业罪案，你去那儿调查一下，三个月內都別回来，让这事冷下去。”
    这头老狐狸早就知道？
    罗伯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小组里，有克鲁斯的人！
    “如果我不愿意去旧金山呢？”
    克鲁斯扔掉手中的雪茄，站起身，怒视著罗伯特，大声吼道：“这他妈的不是商量，是命令，懂吗？罗伯特.德里格探员！玛仁法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没有人会退让一步。
    直到一分钟后，罗伯特才冷冷地说道：“克鲁斯，我会记住今天的！”
    不管是停职，还是调往別的城市，罗伯特都没有反抗的力量，这就是调查局森严的等级制度。
    “你必须记住。”
    克鲁斯副局长毫不客气地回懟道，“我等著你成为我的上司！”
    他的上司，只有胡佛局长，这么说吧，只要胡佛不死，整个调查局系统，就没人敢跟他抢局长的宝座。
    这句话懟得罗伯特说不出话来，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关上房门后。
    克鲁斯拨通了一个电话號码：“史密斯参议员，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明白……那帮垃圾对你还有用，我暂时不会清扫他们。”
    在参议员和调查局副局长的眼里，不管是文森特，还是地下社会的教父卢西安诺，都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只是分为有用的垃圾，和可以清扫的垃圾罢了。
    至於弗兰克这种小虾米，克鲁斯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
    离开调查局分部的罗伯特，鬱闷之极。
    他手下的探员弗洛依德连忙跟上来：“老大，怎么了？”
    “克鲁斯那个婊子养的，把我们整个小组都打发去了旧金山，不是打发，是流放，整整三个月！”
    罗伯特打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吩咐弗洛依德，“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看著罗伯特的汽车远去，弗洛依德的嘴角，突然微微上翘，然后哼著小曲，回到了办公室。
    当罗伯特回到居住的街区，思考如何向妻子和儿子，诉说自己即將被流放三个月时，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其愤怒的表情。
    街对面的那辆福特model a上，他的妻子笑意盈盈地下了车，手上还提著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正从另一边下车，似乎跟他妻子的关係，还非常融洽！
    “吱”！
    车胎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传出，罗伯特停好车，飞快衝了出来，对正在帮他妻子提东西的少年大声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弗兰克笑了笑，没有说话。
    罗伯特的妻子珍妮扬起手中的若干个袋子，大声说道：“亲爱的，我开心极了，你的好朋友，送了我这么多黄金饰品！”
    黄金？
    罗伯特咬紧牙关，死死地盯著弗兰克，愤怒如同山洪一般，即將喷涌而出。
    弗兰克的脸上，始终保持著笑容，冷静、温和，像江水里的礁石般，巍然不动。
    “你先进去，我有些话要跟托纳多雷先生讲。”
    罗伯特支走妻子后，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抓住弗兰克的衣服，就要提起拳头。
    “你的妻子收了我好几件金首饰。”
    弗兰克一句话，就让罗伯特的拳头，停在了空中。
    “有很多人作证，金店里的员工、经理、顾客，甚至是你妻子中学里的门卫和老师，都看见了我和你的妻子，开开心心地进行了购物，绝对没有任何的胁迫和恐嚇。”
    在拳头下的弗兰克，依然说得不紧不慢，“你可以打我，甚至可以杀了我，但你要承担的后果，你想过吗？”
    “我的命不值钱，但你妻子的声誉呢？你的家庭呢？你认真想想，这一拳，你还打得下去吗？”
    弗兰克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但罗伯特的凶狠却很快就软化下来，他放下拳头，放开了弗兰克的衣服。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罗伯特的软肋，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这就对了，罗伯特探员，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
    弗兰克笑道，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我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当然，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交给调查局，或者扔到海里。”
    他的组合拳，才刚刚出了一招，就打破了这个廉洁探员的第一层护盾。
    罗伯特沉声道：“弗兰克，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由我们两个解决，你碰我的家人，是不是太无耻了？”
    “无耻？”
    弗兰克想了想，“罗伯特，你没有上级的指令，私自抓捕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词？你找国税局查我底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词？”
    他嘆了口气：“我们都成敌人了，对待敌人，不就应该比谁更无耻吗？”
    说完，他转身离开，把背部留给了罗伯特。
    罗伯特的右手，似乎想去摸腰间的手枪，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任凭弗兰克开车离去。
    回到家里。
    珍妮扑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怎么不请託纳多雷先生进来吃个晚饭？”
    罗伯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
    珍妮愣住了，指著沙发上的首饰纸袋：“那这些东西……”
    “他用来贿赂我的，我明天就送到局里去，对了，我要去旧金山出三个月的差，你照顾好孩子。”
    罗伯特清理了一下金首饰，一共六件，耳环、戒指、手炼什么的，一应俱全。
    珍妮流露出不舍的眼神，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丈夫的举动。
    但在她的脚踝处，还戴著一根金脚链，本来是想跟罗伯特来段夫妻间的小情趣，但现在嘛，她决定把这件弗兰克送的金首饰藏起来。
    交给局里，只能得到好名声，还能有什么好处？
    黄金这么可爱，珍妮才没那么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