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生欢 - 第149章 裴覦又觉心疼,又觉好笑
“姣姣…”
“够了!”
沈霜月断然打断他口中唤她小字的声音,对著他时只觉得可笑。
她已经竭力不去想当年的事情,不去怪沈家的人,不想跟他们纠缠,可他们却要一遍一遍地来提醒她,当年她所曾遭受的一切。
四年前沈令杰还年少,比起已经及冠成了婚的沈令衡,他还只是个意气用事衝动妄为的少年,
他或许是因为一时怒气蒙了头,或许是因为周围异样目光恼羞成怒,也或许是因为沈婉仪的死悲愤,他年少衝动之下动了手,而且这四年他也没有像是沈令衡他们一样羞辱她,只是对她不理不问。
可那又怎么样?
凭什么要她用曾经遭受过的痛苦,来原谅他的年少意气?
她要是忘了那些,跟他们重修旧好,那她怎么对得起当年跪在雨里苦苦哀求,满心绝望的沈霜月,又怎么对得起为她担了罪名,被活活打死的连枝?
沈令杰熄了脸上笑容,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给你送个生辰礼…”
“我不用!”
“我已经四年没过生辰,如今也不想过!!”
她的生辰很凑巧的,和郑瑶是同一个月,可自从四年前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
沈霜月挥手推开他捧著狸奴上前的手,他手错开时,掌心里捧著的猫儿顿时叫了声,落在一旁雪地上,她面无表情看著他:
“你滚的远远的,我会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沈令杰紧抿著唇,脑子里空了一瞬,愕然望著满目厌憎的沈霜月,下一瞬仓促低头。
“你別生气,你不喜欢我不送了就是,下次我再挑你喜欢的送来。”
好似听不懂沈霜月口中刻薄之言,他再抬头时,苍白脸上撑起抹笑:“外头冷,你赶紧回车上去吧,別冻著了。”
想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沈令杰说道:“母亲病的厉害,她不肯服药,不肯进食,太医说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伤及性命,父亲对你有愧疚,大哥如今也欠著你,可是如果母亲出了事,沈家那边只会跟你纠缠更深。”
“哪怕你恨极了沈家,可你终归还没离开,在外依旧是沈氏女。”
沈令杰说完之后,也没再多言劝什么,拢了拢披风直接离开。
沈霜月站在风雪之中瞧著他有些狼狈的背影,紧抿著唇,冷著眉眼,转身就朝著马车那边走去,她抓著车壁,扶著胡萱的手准备上车时,隱约听到不远处“喵呜”的叫声。
指节用力,身子僵在半道,片刻后,她眸子里徒生怒气。
“小姐?”胡萱看著她。
沈霜月用力咬了咬唇边软肉,那风雪呼啸著,却掩不住刚出生的猫儿惊慌叫声。
小小的,弱弱的,好似她若离开,那声音隨时都会消散。
她眼下落著阴影,恼怒之色更甚,片刻后,沈霜月鬆开胡萱扭头走了回去,蹲身朝著地上伸手,便將那巴掌大的毛糰子捞进了怀里。
噔噔上了马车之后,裴覦瞧见的就是又气又恼的女子,似是恨自己心软,重重捞出那巴掌大的狸奴轻扔在软垫上,然后瞪著它生气。
裴覦突然又觉心疼,又觉得好笑。
“你要是不愿意养,我带回皇城司去。”
“不用。”
沈霜月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可等出声之后,又觉得自己朝著裴覦撒气有些没道理。
她垂了眼睫,伸手推开朝著她腿边直蹭的小狸奴,说道:“府里地方大的是,等餵几日长大些,再隨便寻个人家送出去。”
顿了顿,似乎是解释,
“这狸奴太小,我不想无端造了杀孽。”
裴覦嘴角扬了扬,没戳穿她的欲盖弥彰,只隱著笑意附和地点点头:“这么小,若是放在这里不管,的確活不过半个时辰。”
伸手戳了戳小傢伙的脑袋。
“你命好,遇见心软的菩萨。”
沈霜月见他没有取笑她,也没有笑话她放了狠话又將猫儿捡回来,她身上的不自在这才散了些,眼见著被她推开的狸奴蹭著她指尖,片刻又摇摇晃晃爬了过来,勾著她斗篷下摆钻了进去,贴在她腿边。
她冷著脸低骂了句“死皮赖脸”。
当真和沈令杰一个模样,討人厌!
裴覦见她板著脸的样子,剑眸温缓,软声朝著她说道:“沈令杰虽然有些不著调,可他刚才的话倒是说的没错,沈夫人那边若真是出了事,沈家恐怕会比现在纠缠的还厉害,可要我帮你解决了。”
他不动沈家,是因为觉得沈家留著对她有利,一如他愿意帮肃国公府,是因为他们帮过沈霜月,对她也存著善意。
如果沈家的存在会影响了沈霜月,那也就没必要顾及了。
沈霜月隔著斗篷戳了下腿边的狸奴,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我会处理好。”
裴覦闻言也没多说,只道:“那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让胡萱传信给我,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定远侯府的財神爷,若是叫人欺负了,本侯面上无光。”
沈霜月原本有些低沉的心绪,被他这话给逗乐了:“那侯爷是不是还要给財神爷上供?”
“有道理。”裴覦侧著头,“財神爷想要什么?”
沈霜月说道:“烦侯爷命王大夫明日跟我走一趟沈家吧。”
裴覦抬眼看她:“你要回去?”
沈霜月嗯了声:“有些事情总要了结乾净。”
裴覦沉吟了下,也没问她回了沈家之后要怎么了结,只是说道:“我待会儿让人传话给王驥,明日来你府里寻你,到时候再带几个护卫和胡萱跟你一起去。”
“要是沈家为难你,你也好与他们讲道理。”
沈霜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果然不愧是闻名遐邇的煞神,拿拳头刀剑讲道理吗?她应承下来,她也想看看,和沈家要不要讲道理。
……
沈令杰躲在外巷,等著沈霜月的马车走后就连忙狂奔回来,当看到地上没了那狸奴的踪影,周围也没有见其他人经过的痕跡。
他先是愣了下,然后顶著风雪咧嘴直笑。
“二公子,那狸奴呢?”
“阿月带走了。”
鸣阐啊了一声,“可是二小姐不是……”她不是刚还骂著,让公子滚吗?
“你懂什么。”沈令杰哪还有刚才那点儿沮丧。
瞧著地上的车軲轆印,沈令杰眉开眼笑,没事没事,不就骂他几句,都没动手,阿月还是疼他的。
再说了,哪有认错不挨骂的,阿月都没让人给他乱棍打死,也没叫他跪地磕头,他该知足。
今儿个能把狸奴送出去,来日就能哄她再叫声二哥,沈令杰说道,“今天我来找阿月的事情,不准告诉府里的人,还有狸奴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透露。”
巷口有冷风吹了过来,沈令杰裹著披风打了个哆嗦,他连忙伸手扯著兜帽,將自己被雪打湿的脑袋捂住,说话都冷的发颤:
走走走,“赶紧回府,快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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