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生欢 - 第158章 赚钱可以,赚人命钱,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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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关君兰,沈霜月虽然好奇谢言庆到底给她写了什么,但瞧著邹管事他们还在,便只是將那信塞回了衣袖里,然后抱著手炉朝著他们说道:“劳你们久等了。”
    邹管事四十来岁的模样,闻言连忙说道:“小姐客气了,我也刚来不久,倒是於大当家的,风尘僕僕刚一入京就跟著我过来了,这一路都未曾休息。”
    沈霜月抬眼看向邹管事身旁的人,身量不高,穿著寻常,面色也是黝黑,站在邹管事身边像极了给他打下手的隨从,身上褐色衣显得人格外精干,一双眼睛也是有神。
    她瞧著他有些浸湿的鞋面,皱眉说道:“你们不必这么赶的。”
    “那怎么成。”
    於西洪开口时,声音不像是面容粗糙,反而清亮好听,“小姐这么些年从来都不曾召见过我,这次突然让邹管事来寻,定然是有要事要我去做,我这哪敢耽搁。”
    沈霜月说道:“事情的確是有些要紧,寻旁人我不放心,所以才劳烦你走这一趟。”
    於西洪道:“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六年前我大哥被人活活打死,我和阿爹被人陷害险些没命,要不是小姐出手帮忙,我们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我和阿爹的命都是小姐给的,你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別说走这一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於二都没有任何二话。”
    他身上全是三教九流的匪气,但脸上却是认真极了。
    沈霜月失笑,团著手炉说道::“哪就有这么严重了,不要你刀山火海,只是寻你帮我搭个路子。”
    “都先坐下再说吧。”
    桌上的茶水已经有些冷了,沈霜月扭头吩咐胡萱,让人重新送些新的过来。
    等胡萱出去后,她才朝著於西洪说道:“我知道於大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我也不与你兜圈子,邹管事可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寻你?”
    “说了一些。”於西洪坐在那儿,开口道:“邹管事说,京中出了些事情,所以粮价飞涨,小姐名下的粮铺寻不到来货的路子,想要让我帮你牵线搭桥。”
    於家是水匪出身,后来从良行商,但是手下跟著一大批既不识字,又不那么规矩的人。
    那些人几乎都见过血,干不来良民的行当,可又拖家带口跟在屁股后面张嘴要吃饭,於家光靠行商根本管不住这些人的温饱,索性领著那帮子水匪改了鏢行。
    如今於家手里握著西南最大的鏢行,从南而北,遍布蜀地、江南一带,而那鏢行暗地里做的,可不只是明面上的生意。
    三教九流,地方豪强,没人比於西洪认识的更多。
    沈霜月说道:“我的確是想要让你帮我牵线搭桥,但不是为了粮铺。”
    於西洪愣了下,隨即就恍然:“难怪了,我就说小姐手下的粮铺虽大,但是铺子里的存粮想要渡冬那是肯定够的。”
    这几年沈霜月麾下铺子的粮食、布匹等物,几乎都是走的他的路子运进京城的,而且沈霜月也替他们出主意让他们跟著营生,他自然知道她铺子里大概有多少存货。
    之前邹管事突然急冲冲地来找他,说想要一批粮食时,他就觉得奇怪,如今听了沈霜月的话后,他直接说道:“小姐这里需要多少粮食,我那里还有……”
    “你那里的不够。”
    “小姐小瞧我了不是,我那粮仓里可还有好几万石粮食呢……”
    “不够。”
    沈霜月沉声道:“我要的不是一两万石,而是能管一地州府渡冬的粮食。”
    於洪西错愕:“你说多少?”
    一地州府?!
    那得多少粮食!!!
    於洪西自从从良之后,也跟著学了理帐做生意,虽然不如沈霜月这般精通,可一些最起码的东西他却是知道的。
    大业州府眾多,也有大有小,可就算最小的州府,那一日所耗粮食也是极为惊人的,更何况是要渡过整个冬天,那所需要的数目,光是想一想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小姐为何要这么多粮食?”於西洪问道。
    沈霜月抿抿唇,朝著他说道:“你们鏢行入冬之后,可曾接过押运粮食的单子?”
    於西洪不懂她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老实说道:“当然有,西南本就多產粮,走水道经官路要给的银子太多,但走陆路又容易遇到截道的,所以每年鏢行都会接不少押运粮食的单子。”
    於家在水路、陆路都有人,而且与官道上的那些人也“混的熟”。
    让他们隨行押运,不仅能少给很多疏通的银子,也同样能保货物周全,所以那些粮商大多都会一笔银子找他们买平安。
    “那你可有察觉,今年与往年有什么不同?”沈霜月问。
    “不同?”於西洪愣了下,浓眉皱起后,迟疑著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吧,今年水路封江的早,再加上漕运上出了乱子,倒是走陆路运货的人多了起来,这两个月押运粮食的单子也多,而且还都是很大的单……”
    往年多的是一两万石走一趟的,可是今年天冷之后,就接了两个过十万的大单子,而且这段时间单子更是多了起来,好像整个西南的粮商,都在朝著北边儿跑……
    等等。
    於西洪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北边並不缺粮,西南往年虽然也会运粮北上,但只要不是遭逢战事或是大灾大难,绝不会这般频繁,可是如今却像是有什么,引著所有西南粮商前仆后继。
    北边有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向来只看得到利益之人?
    他驀地抬头:“小姐,有人囤粮?还是,翻炒粮价?”
    之前户部的事情,就已经让沈霜月有六成把握,北地那边乱了,如今再知道西南粮商蜂拥北上,大量粮食运往北地。
    按理说这般动静之下,京中早该有所察觉,可是京里这么多行商之人却无半点消息走漏,那六成猜测,已变成八九成。
    之前还以为京中粮价是突然暴涨,可如今看来,那粮价怕是还被人刻意压了一段时日,否则以西南的动静,那粮价早该稳不住闹的人心惶惶才是,而不是到了现在“才”涨了一倍有余。
    沈霜月深吸口气,朝中之前刚打了蛮族,虽休养生息了一年,可之前数年的征战几乎耗空了国库的粮。
    之前皇城司抄家弄回不少银子填充国库,盐税上面可能也赚了一笔,但先不说那些对於北地来说杯水车薪,就是库中有银,怕也无粮。
    京中有人刻意瞒著消息,裴覦他们如今正在查此事,如今北边賑灾的事又和肃国公府牵扯,她得以防万一。
    她学著行商时,大表兄教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赚钱可以,赚人命钱,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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