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生欢 - 第39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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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到了庆安伯府,岑妈妈和常书早就带著人守在门前,见谢老夫人和谢淮知被血淋淋地抬下来,所有下人都是惊慌。
    沈霜月被琼娘扶著进了府门就朝后院走,常书跟在后面急声道:“夫人,伯爷和老夫人伤的这么重,你这是去哪里?”
    “伤重就请大夫。”
    常书瞪大了眼:“可是……”
    沈霜月神色冷淡:“怎么,庆安伯府养著这么多下人,还伺候不了两个挨了杖责的主子?”
    “沈氏!”
    谢淮知听到她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心中陡然只觉憋怒,刚才马车里她骂的那句话让他难受至极,此时的冷漠更直刺人心。
    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沈霜月不是爱慕他吗,她费尽心思才靠近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冷淡?
    他张了张嘴,低声道:“之前马车上是我口不择言,我並非有意……”
    “有意什么,有意骂我不知廉耻下贱淫浪?”
    谢淮知脸上陡然涨红。
    沈霜月仿佛看不到周围面露惊愕的下人,直直朝著他说道:“你不是第一次这么骂我,往日比这更难听的话也没少过,怎么这一次伯爷就知道愧疚了?是亏心事做多了?”
    谢淮知那本就涨红的脸青紫交加,满是羞怒难堪:“沈霜月,你我是夫妻,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知道你不满先前的事情,可是你也是谢家人,该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过是为了大局才让你受了委屈,孙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会好生规劝母亲往后善待你,也会教训玉茵给你个公道。”
    “你就不能大度些,非得抓著这点儿事情不放?”
    沈霜月听著谢淮知的话突然生出些好笑来,他怎么就觉得事情过去了?
    要不是她运气好,她早就被谢玉茵毁容,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裴覦难得的心善,那日她就该在皇城司被动了重刑。
    如果事情没牵扯到盐运帐本,那偷盗恶名就落到她头上,那假帐本的事情没被揭穿,谢淮知他们没有被抓进宫里,现在遭人唾骂满身是伤的就是她,他们还险些害死了今鹊。
    沈霜月定定看著谢淮知:“你的大局就是你们谢家安好,是你谢淮知不染尘埃?”
    “你说我们是一家人,说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我只问你,如果聘礼之事没有暴露,真帐本没被寻回,嵇家落罪之后太子追究,陛下震怒,伯爷可会因为我们是夫妻出面保我?”
    “我……”
    谢淮知刚想说话,沈霜月就猛地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不会。”
    似是早看清他们嘴脸,更知道谢家人待她凉薄,她眼里嘲讽,
    “你只会把我推出去撇清关係,拿我来平息太子和陛下之怒,只会把所有错处推到我身上,待我声名狼藉人人喊打时再勉强將我留在府里。”
    “你会一边享受著外间称颂你重情重义,一边想办法彻底掩埋真相,然后再像是四年前一样,拿著我犯下的错去拿捏沈家。”
    “而且谢淮知,你当真不知道你母亲那日去皇城司大闹的企图吗?”
    谢淮知眼睫颤动,脸上绷紧。
    “那假帐本是怎么来的,你母亲陷害我真的只是为了谢玉茵吗?还是她得了什么指点,不过是想要撕闹一场,藉机將我父亲和沈家绑到谁人身侧,逼著沈家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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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沈霜月看著谢淮知厉喝出声,看著他怒红之下掩饰不住慌乱狼狈的脸,扬唇带出抹讥讽。
    看。
    他什么都懂,也什么都知道,可他却能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心虚,还想占著所谓的大义来指责她。
    她突然就想起那天裴覦跟她说过的话,眼中冷了几分,以前她一直以为四年前的事情她和谢淮知都是受害者,是她连累了他失了挚爱,让谢家成为旁人笑柄,遭人议论。
    可是如今细想,谢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有谢淮知。
    他当真一无所知?
    沈霜月脸上讽刺褪去之后,深深看了谢淮知一眼:“琼娘,我们走。”
    前院安静极了,所有下人看著离开的夫人都是惊骇极了,他们好些都是伯府的老人,自然知道府中这几年的情况,夫人自嫁进来后就一直活得窝窝囊囊。
    她名声不好,入府的也不光彩,老夫人时常给她立规矩,伯爷对她也是不理不问冷淡至极,別说府里两个小姐能骑到夫人头上动輒打骂,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能踩她一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儿个夫人居然劈头盖脸將伯爷骂了一顿。
    “伯爷…”常书小心翼翼出声。
    谢淮知脸色铁青,心头既有沈霜月方才嗤笑讥讽的恼羞成怒,也有她那些质问下莫名心虚,他后背的伤口崩裂开来,疼得满头冷汗。
    看了眼昏死过去的谢老夫人,他怒道:
    “都是死人吗,还不去请大夫!”
    ……
    沈霜月回了霜序院后,原以为院里会跟府中其他地方一样看著乱糟糟的,可没想到居然井井有条,她只是进宫了一趟,院中的积雪不仅被扫到了一旁,连枯萎的草都被清理了乾净。
    巧玉见她回来,连忙塞给她一个暖乎乎的手炉,將她迎了进去。
    “我进宫后你们可还好,有没有人来找过你们麻烦?”
    巧玉脆生生地道:“谁敢过来,奴婢揍他!”
    琼娘在旁轻声道:“夫人被带走后,老夫人身边的岑妈妈过来了一趟,但是今鹊叮嘱过奴婢和巧玉早早封了院子不准人进来。”
    “当时前院乱糟糟的,府里四处都在传些有的没的,奴婢怕之前买回来的婆子閒了生事,就让她们把院子里收拾出来。”
    沈霜月闻言看了琼娘一眼,她院子里这些个婆子都是刚买回来的,身契虽然在她手里,但是心思难免纷杂,她和府里两个主子突然被宫中带走,她们难免会慌乱无措。
    琼娘这个时候给她们找了事做,就是在变相告诉她们,她这个主子很快就会回来,倒是个聪明的。
    沈霜月说道:“你做得不错,和巧玉各领十两银子当赏钱。”
    琼娘和巧玉都是面露欣喜:“多谢夫人。”
    巧玉乐滔滔地去厨房准备吃食,琼娘这才走到沈霜月身旁取出个盒子递给她,小声道:“夫人,之前传话让奴婢去宫门前接人的人,还给了奴婢些东西,说是让奴婢转交给你。”
    沈霜月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整整齐齐摆著好些个小巧的七彩木纹大肚瓷盒。
    “这是什么?”
    那瓷盒里是乳白色膏体,闻著有股淡淡的药香。
    “奴婢也不知道,那人只说这东西涂抹伤处能够祛疤,想来应该是药。”
    沈霜月闻言忍不住看向自己烧伤后大片痕跡的胳膊,想起说话冷硬、浑身囂悍,瞧著格外不近人情的定远侯,眼底忍不住浸出几分浅笑来:“把东西好生收起来,別叫人知道了。”
    “是。”
    沈霜月起身:“我去看看今鹊。”
    今鹊自从沈霜月被带走就一直提著心,见她回来紧绷著的心神才放鬆下来。
    “小姐。”她撑著床边就想起来,被沈霜月伸手压了回去,只能斜靠在枕头上急声道:“你没事吧,宫里面可有为难你?”
    沈霜月轻声道:“我没事,聘礼那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也没有为难我,是谢淮知他们挨了杖责。”
    今鹊小声啐了声:“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欺负小姐!”
    沈霜月见她骂骂咧咧,却鲜活的样子轻笑了声,扶著她趴在引枕上:“今鹊,你可还记得四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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