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天（校园1v1，h） - 第20章江麟烁

    江麟烁出生那年，大家都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除了江樊。他每天在妈妈身边唠叨，日盼夜盼保佑是个妹妹，可结果却是天违人愿。
    江樊盯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婴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江麟烁出生时拥有一双可爱的眼睛和圆圆的脸蛋，也阻挡不了亲哥对弟弟的嫌弃。
    他戳了戳弟弟的脸蛋，不一会婴儿受到刺激般哭腾起来，妈妈连忙哄哄手里哭闹的孩子，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这下更不喜欢了。
    小小的江麟烁很喜欢跟在江樊的后面，哥哥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是个小跟屁虫。
    每次从幼儿园接哥哥放学，他立马扑腾扑腾要从妈妈身上下来去迎接哥哥。江樊尽管不喜欢这个小家伙，但是他太黏人，不抱他就会哭，于是抱起奔向自己的虎头虎脑的小孩。
    小江麟烁天性好玩，喜欢爬到各处玩耍，家里他能爬的地方被征服个遍，仆人还需时刻看住他，怕一个不留神又不知道爬去哪个地方玩，就此很快学会了走路。
    会走路的小江麟烁简直是个小恶魔，厨房不知道摔破了多少个杯碗，客厅的玩具收拾好了又被他翻弄出来，仆人刚拖好的地被他身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泥巴三两下弄脏。
    可尽管这样，不可否认江麟烁在家族里受宠的地位，连最有威严的江霖鸿老爷子也要怕他三分。有次小江麟烁不小心顽皮打破了爷爷最心爱最宝贝的老古董，爷爷虽生气，但是当看到小孙子坐在地上受惊地哭了起来，心疼抱起小江麟烁乐呵乐呵逗他开心。
    江樊看着全家上下都宠爱的小霸王，黏人爱哭又撒娇任性，还喜欢跟在自己后面一声声叫哥哥，他烦死了。
    江樊六岁的时候在冬天生了一场大病，持续高烧让他头昏晕过去睡了三天，全家人都提心吊胆地担忧。两岁的江麟烁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在床上躺那么久，妈妈也不给他进哥哥的房间，他在门外急得哭出声，哭了好久好久，里头的江樊就醒了。
    江樊说，他梦见一个落单的小老虎在哭，哭着哭着，小老虎变成了江麟烁，他想要哭声停下来，却怎么劝也阻止不了。眼看弟弟哭得太难受，自己便醒了过来。江樊理应是讨厌这个爱哭爱闹的小鬼，但是也没想到有一天能成为救自己的稻草，也许，他心里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讨厌这个新弟弟了。
    江麟烁六岁那年发生了事故，爷爷就此也去世了，自此一年里江麟烁患上了创伤应激性精神障碍和梦游症，全家人忙上忙下照顾他，把消息压了下来，给他找医生实行各种治疗。
    医院的病房里头，妈妈哄好小江麟烁后关好灯，走出房门，外头隐隐传来和医生在交谈声，仔细听的话还有女人微弱的哭声。
    小江麟烁睁开眼，呆呆地起身坐在床上，黑夜将他笼罩，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门外的亮光与哭声良久。
    他挺讨厌医院的。
    也讨厌让妈妈哭泣的自己。
    三四岁学的钢琴，在小学里拿了不少奖，不过他没想到这项兴趣爱好却能成为人生中另一起事故。
    学校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传谣江麟烁有精神病，老师和家长虽及时辟谣和安抚同学们，但是班里少数的同学逐渐疏远他。
    起初江麟烁的心大没有在意，可是后面发展愈演愈烈，甚至放学后有男生围堵他，拿石头砸他，最过分的是拿一根三指宽的树枝打他，一不小心在八岁孩子的白嫩肚子上划出大血。
    江麟烁被送进了医院。
    事后才知道原来传谣的出处竟是和自己同一个班级的同学。
    因为嫉妒江麟烁得来的奖项，也讨厌他在班上都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关注和喜爱，一时脑热把谣言散播出去，连同几个男生一起欺负江麟烁。后来传谣和欺凌的同学向病房里躺着的江麟烁道歉，他却扭头不理会。
    此后的江麟烁变化蛮大的，他爱逃课也爱打架，钢琴也很少碰了，由大家都夸赞的开朗乖小孩变成了同学们嘴里的小恶霸。
    上初中时为了避免像小学那档事情发生，江爸一早安排自家儿子到江家投资的一所私立贵族学校上学。
    到了班级，江麟烁找个最后排的位置。刚坐下来没几分钟，邻座的男生拉过椅子靠近问他是不是江松小学的小霸王。江麟烁觉得他傻没理他，他笑嘻嘻介绍说自己是东浦小学的小霸王，要和自己做个朋友，他说他叫韩丞。
    自打认识后，两个人经常搭在一块形影不离却意外安分，成为初中令人畏惧又憧憬的校园人物。两人回谈过往，江麟烁笑问韩丞为什么在小学打架，他说那时候小学门口几位哥好生威武，于是跟在他们的后面做了小弟，一时间成为了校霸。
    韩丞反问同样的问题，江麟烁掀开校服，告诉了那道丑伤疤的来历，韩丞气说要是和他同一个小学，一定帮自己出气。江麟烁笑笑说不用，因为在他伤好的没几天，第一个打的架就是打了他们。
    从初中开始，书桌里的情书渐渐变多，信里头还有几位同他一个小学的女生说在小学时其实已经喜欢上了自己，不过他当时太霸道蛮横而导致没有表达心意，上了初中才发现也没有传言那么坏，耐不住情意递给了情书。
    眼看垃圾桶投入一封封情书，韩丞反撑坐在桌上问为什么不挑一个当女朋友，江麟烁停下手中动作，随意递给他一张说你喜欢的话给你喽，韩丞连连摆手喊别，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
    没等问是谁，门口有个娇小可爱的女生说找江麟烁，韩丞立马跑出去说梨梨你也找找你韩哥哥啊，女生摇头说不要。江麟烁站一旁观察韩丞从未有过扭捏，这下有答案了，韩丞喜欢他小两岁的堂妹江梨梨。
    江梨梨是江叔叔的独生女，她出生开始也有和江麟烁一样的宠爱，一家人把她宠成了刁蛮小公主，脾气嚣张任性，肆意妄为。此刻她正经历朋友的背叛，江麟烁说没人受得了你大小姐脾气，让她好好改。江梨梨生气说不要，韩丞哄江梨梨不要生气，她们不理你，韩哥哥宠你，江梨梨更说不要，她指了指江麟烁说想要他哄。
    两位男生同时扯出嘴角，互看了彼此一眼，无声交流。
    想要我/他哄？
    怎么可能。
    两人默契般心里讪笑。
    到了高中，平日里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两人却同时上了A市前四的重点高中，交复中学。要说江麟烁的成绩还可以，毕竟初中时他就收敛了很多，逃课打架的习惯减少了，倒是在课上喜欢睡觉。
    高一时韩丞在隔壁班，虽然两人同校不同班，但好在还可以玩到一块。高一下册时分科，不意外的话两人都选了理科，两人的成绩差不多被分配同一个班。韩丞说是老天看他们太好让他们再度续缘，江麟烁笑说老天造孽才和你这个家伙同一个班。
    高一上册有次下最恶劣的雷雨天气，他受着病痛，下午第一节课都还没有上就随便躲在一处屋檐下，跑的时候没有伞淋湿了全身，但仍不紧不慢在后头抽起烟。
    旷课？
    无所谓喽。
    湿发男生一手插裤兜，眼眸黯淡地抽起烟，直至耳边传来陌生的训斥男声，缓缓侧头，指头上的烟没灭，顶上的天空划开一道闪电。
    听懂了男人的意思，掐掉了手中的烟。
    抓呗。
    他被杨成教官送去教务处，年级主任口头上念他是初犯没有任何处罚，叫自己先回家换衣服，江麟烁背过手站一旁。
    他打了一个哈欠，无情无绪的眼神落处在银白管边外的天，暗的，下着雨，打着雷。
    椅子上那位说的话都没有那几道雷声可怕。
    他垂眸冷笑，不过是不敢动怒江家。
    如果颤抖的害怕是病症之一，疼痛的极端就是疯狂。
    反常的，今天他从后门出去。
    江麟烁出校门后没急着回家，路过巷子口时有几个同校男生和社会上的哥混在一起说闲话。
    打烟的校服少年背对他们倚墙吸了一口，神色恬淡。
    久违，挺想打一次架的，就这次。
    他走进了巷子口，不由分说给了对方一拳。震惊的目光中也跟随入架，一挑六的阵仗让他伤得不轻，不过对面也没好多少，几位鼻青脸肿的青年临走前骂江麟烁是神经病，他笑得发邪，虎牙令人发怵。
    猜对了，他就是有精神病。
    这次发病太严重，抽烟都镇静不住只能找人打架发泄。
    以痛制痛。
    深褐色的眼底又是一片灰常。
    没劲。
    伤口处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任雨水刺激。
    浑身是伤的少年本该要回家，忽刻，他听见了几声猫叫，思虑一会，跨大步的身子又折返回来，寻声走近，蹲下来看是一只黑咖色小猫。
    还蛮特殊的，它的右眼瞎掉了。
    哟，还挺怕人。
    其他小猫都知道下雨了要躲起来避雨，唯独这只没有，不知道它在犟什么。江麟烁起身去便利店买了雨伞、纸箱和一些食物，喂它吃东西的时候觉着它太乖，自顾自和小猫说起话来。
    他说这只小猫很可怜，和自己一样。
    因为它是残疾的，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