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 第723章 打压他不影响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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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3章 打压他不影响针对你
    奉天殿。
    朝议现场。
    众大臣似乎知道当天的阅兵式已无可避免,所以就没人再提这件事,而是对有关修《宪宗实录》之事展开争论,尤其是对成化时被贬谪在外的一群官员,还有正在守制的李东阳是否该参与到修撰此书,陷入争执。
    刘吉显得很激动。
    面对礼部上奏有关以徐溥为总裁官,以刘健和李东阳为副总裁官来修撰《实录》,觉得这是文臣联合起来针对他。
    至于招纳南京翰林院众翰林来京修撰《实录》这件事,更是出面据理力争,就好像今天所有人只在反对他一个似的。
    “……陛下,如今翰林院中人清闲已久。老臣闻听,有的人年后就未曾跨翰林院门一步,更莫说上上下下皆以清贵自居,从不干俗务。如今老臣年老体衰,或无力为朝廷分忧,但请陛下敦促翰林院中人改善工作作风,为朝廷尽力,而非光领俸禄而无所事事……”
    刘吉这番话,算是把翰林院上上下下全都给得罪了。
    不过刘吉却振振有词,一副我有理我怕谁的架势!
    不是说好一起对付张峦和李孜省的么?
    为什么你们要先针对我?
    我身为首辅,修《宪宗实录》不应该是以我为先吗?这么公然把我排除在外,还明着说现在朝廷缺人,要从南京调人上来?
    咋的,我不算人,是吧?
    你们翰林院这群官员,平时吊儿郎当的不干事,现在又没小太子给你们教导,经筵和春讲都还没开始呢,修个书竟哭诉说人手不够?
    还得从别的地方调?
    等南京那群翰林官调来京师,其中有很多都是当初被我亲手贬谪出去的,回来后不得找我报仇?
    此消彼长之下,我还怎么当这个首辅?
    早点退下来,给你们让位,是吧?
    没门儿!
    当然刘吉开地图炮的前提,是一定得把张峦给稍带进去,以显得他仍旧顾全大局。
    朱祐樘似乎对复召南京翰林院的人到京城这件事,很感兴趣……毕竟在他看来,翰林院全都是忠直之臣,有很多曾是他先生,或者是他先生的朋友。
    无论他再怎么信任张峦,也都认为自己的老师和老师的朋友不会害自己,属于能帮到他忙的人。
    这也跟徐溥平时的“隐忍”有关。
    徐溥为了得到皇帝的支持,并能把一些他认定的能臣调回京城来,即便他跟怀恩一样认为外戚不得干政,但他仍旧跟张峦保持了面子上的和睦,没有跟刘吉一样,没事就跑去参劾张峦。
    只是在几次大的冲突中,徐溥还是悄悄地站在了张峦的对立面上,却因为张峦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导致冲突未起便消弭,矛盾也就没有外显得那么重。
    朱祐樘问一旁的怀恩,道:“怀大伴,如今翰林院的人手不够用,是吗?”
    怀恩先看了眼在场大臣,这才一脸认真地说道:“人手总归是有的,无论做什么,都能调到人,大不了从别的衙门抽调帮忙,误不了事。但南京翰苑中,确实有不少有能之士,但因为各种缘故被远调。如今要为先皇修撰《实录》,或可把这些人请回来。”
    他并没有给出太过坚定的意见。
    只是提出个“或可请回”的建议。
    朱祐樘道:“有多少人呢?”
    怀恩道:“礼部上奏中,请调南京翰林院侍读曾彦、杨守阯,左谕德林瀚、侍讲谢铎,编修张元祯、江澜、右谕德陆简,还有编修梁储、刘忠、邓焲、张天瑞,另有检讨杨时畅等人……再就是请丁忧侍讲学士李东阳夺情回朝!”
    这边怀恩每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刘吉就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扎上一刀。
    就礼部上的这份名单,所列之人,几乎没一个跟他刘吉没有矛盾,正所谓我掌权时,把那些我厌弃之人一并赶走,到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回来报复我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道:“这些能臣回京,的确能给朝堂带来一些改变,只是,李先生还在守制,有必要将他也召回来吗?”
    李东阳的父亲李淳于成化二十二年十二月病故,按照守制二十七个月来计算,李东阳得等到弘治二年春天守制期才满,而眼下礼部似乎不管这个,认为朝廷有征召,你李东阳就得回来。
    但作为皇帝的朱祐樘毕竟是个大孝子,且认为先生教导自己这方面内容,若公然给先生套上个不孝之名,不太合适。
    怀恩道:“天地君亲师,朝事始终在家事之前。”
    朱祐樘点头:“我认为确实可以给李先生安排个修撰的差事,但还是要等到他回京后,才正式履职。至于其他人,既然都能对修撰父皇《实录》有帮助,那就一并召还回朝吧……”
    刘吉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抗议道:“陛下,把这群人全都召回来,南京翰林院就没人了!就算要让他们参与修撰《实录》,留在南京不照样可以工作吗?为何非要回京来呢?”
    怀恩用奚落的口吻道:“刘阁老,修撰先皇《实录》这么大的事,必定费时费力,有些记录更是孤本,难道要南北二京来回呈送?如何能做到两边协调一致呢?”
    朱祐樘问道:“南京翰林院,现在事务很繁杂吗?”
    “回陛下,留都一应官职都清闲得紧。”
    怀恩直言不讳道,“南京翰林院久无差事委派,先前南京翰林院掌院学士,也就是徐侍郎,如今都在京城。在他之后,南京暂无掌院,年后更是无任何事情可做。”
    之前徐琼被调来京师当吏部侍郎,过去一年了南京翰林院依然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一群人自由散漫,无人约束。
    以怀恩的意思,就算不是出自政治博弈的考量,也该把这些人调回京城来做事,难道就因为他们被刘吉等旧势力所厌恶,就让他们留在南京混吃等死?
    朱祐樘点头道:“既如此,一并召还吧!”
    ……
    ……
    皇帝下了旨意。
    在场的大臣,除了刘吉着急,想要跳脚外,旁人都能欣然接受。
    平时皇帝不跟大臣们商议,直接做决定,在场很多人都会跟皇帝瞪眼,认为小小年纪就刚愎自用,十足的昏君。
    但如果皇帝所决定的是他们认可的事情,那就算再武断一些,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反倒觉得皇帝英明神武。
    所以关键得看,皇帝的决定,是否跟他们立场保持一致。
    朝议结束。
    很多大臣准备出宫参加随后的阅兵。
    这也是皇帝登基后,朝廷第一次举行大型活动,所以朝廷上上下下都显得很重视,早早就封了街路,并调遣大批宫廷宿卫沿途护送。
    出宫时,刘吉直接朝徐溥发火。
    “这些肯定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你才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吧?”
    刘吉怒斥道。
    徐溥面对刘吉的滔天怒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反问:“刘老,您调查过其中详情吗?你说此事与在下有关,不知有何证据?”
    刘吉冷笑不已,道:“要不是你,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众口一词?被召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对我有成见……”
    徐溥差点儿想翻白眼。
    这次朝廷几乎是把南京翰林院整个搬来京城,听你话里的意思,人家南京翰林院上下全都反对你呗?
    难道你不该检讨一下自己吗?
    “还有,《实录》修撰,我一定得是总裁官!”
    刘吉这下彻底不装了,摊牌道,“身为内阁首辅,如此大事,竟连挂名都没有,成何体统?而你只是次辅,却被推举为总裁官,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徐溥这才知道,原来刘吉最生气的点在这里。
    徐溥问道:“那……刘阁老,您认为这书,您有能力参与修撰吗?在下根本就不想承揽此差事,吃力不讨好……以我看,非得有公务外闲暇之人去完成……”
    刘吉皱眉不已,问道:“你这话是何意?你认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张来瞻最合适来当这个总裁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在下并无此意。”
    徐溥道,“只是认为,很多事应当谨慎处之。就好像今日之事,您反对了多次,不也照样推行了?您想要阻止陛下的决定,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否则就是螳臂当车。”
    刘吉听完脸色发黑,觉得徐溥公然与自己撕破脸。
    就在他暴跳如雷,准备主动引发矛盾,破口大骂时,紧跟在后边的刘健快步追了上来。
    “两位。”
    刘健招呼道,“今年二月来得晚一些,不知是否应当及早提醒陛下,早早完成藉田礼?”
    刘吉皱眉不已,道:“这头修书的事还没定下来,就想提藉田礼之事?你心思挺多的啊。”
    刘健不搭理他。
    我虽然是问“二位”,但我实际是问谁,你刘吉难道心里没数吗?
    你虽是首辅,但在众大臣眼中,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人罢了,说你是人,都算是给面子了,你干的很多事还不如个畜生呢。
    徐溥虽然也觉得刘健这么轻视刘吉,做得有些过,但他还是提出极为中肯的意见:“事情可以放到月底再说,今年的藉田礼延迟到二月初进行。今日所谓的检校和阅兵事,一旦不顺,得有人跟陛下劝谏,不知你们对此可有准备?”
    刘健道:“有的,已有十几名言官联名写了奏疏,会在事后马上对陛下行规劝之事。”
    刘吉听到这里,怒气稍微消了一些。
    毕竟这次阅兵,是文臣联合起来针对张峦父子的一次行动。
    不管怎么说,这会儿应该以“大局为重”。
    刘吉道:“鞑靼小王子呢?到现在还没朝拜陛下!如果稍后参演兵马在他们面前出丑,大明颜面行将不存啊!张来瞻可真会给朝廷找事啊!”
    ……
    ……
    东直门外,三里。
    一处临时用空地所设校场内,已经开始演兵前最后的准备。
    礼部右侍郎杨守陈,在鸿胪寺官员的陪同下,与鞑靼小王子一行,一同往城东方向而去。
    因为鸿胪寺卿暂时空缺,就算负责迎接使节的应该是鸿胪寺中人,但其实当天陪同杨守陈的却是朝廷专司负责宴会和祭祀等事的光禄卿胡恭。
    光禄寺可说是朝廷内开销最大的衙门,其管事者必须要善于打理钱财,就好像胡恭这样的朝官,之前就不得不在万安、刘吉和李孜省等大佬中巧妙周旋,艰难求存。不过在新皇登基后,他立即便跳到以东宫讲官为首的文官集团这边。
    或许在胡恭看来,未来朝堂的希望,就应在这群东宫讲官身上。
    历史上胡恭是在弘治二年七月被迫在光禄卿的位子上致仕,也是因为钱财等账目对不上……结果离职还没一个月,又在当月被弘治皇帝召回来继续当光禄卿……
    一直到弘治六年,光禄寺的账目亏空越来越大,胡恭又成了背锅侠,被降为山东盐司同知,从此以后再无他的历史记载。
    “听说今日朝会上,陛下谈及调南京馆阁中人到京,负责修撰先皇《实录》,其中就有另一位杨学士?”
    胡恭难得有机会跟杨守陈这样的“新贵”接触,赶紧趁机上前套近乎。
    因为杨守阯是杨家一门多杰的优秀人物,相比于杨守随、杨守隅这样的旁支从兄弟,杨守阯可是杨守陈的亲弟弟,兄弟二人更是同登翰林,胡恭的意思,你们兄弟俩终于可以齐心协力办事了。
    杨守陈道:“舍弟从南京来,此事尚未正式落实。如今朝中事务繁杂,他的到来倒也能帮上一些忙。就是不知他是否能适应得了如今京师的官场环境。”
    说到这里,杨守陈显得有些遗憾。
    毕竟兄弟俩在成化末期,都受到了李孜省和万安等人的打压。
    目前杨守陈也不过才刚稳定下来,他也怕杨守阯脾气太大,回来后适应不了,到时又会跟新贵张峦起大的冲突。
    万安是倒了,但李孜省和刘吉的势力仍在,而现在朝中又多了个权臣张峦。
    胡恭笑道:“不管怎么样,之以前好多了。”
    “是吗?”
    杨守陈脸色不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东宫讲官出身的一群人,相继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并开始逐渐走向前台。
    但因为外戚张峦势力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很多人担心将来张峦会让朝廷重新陷入到纷争中,所以杨守陈这样经受过风雨考验的传统文臣,不太相信事态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胡恭道:“今日校场演练结束后,朝廷特意安排了宫内赐宴,所耗宴牲等不少,您看……”
    从官职上来说,杨守陈是礼部右侍郎,还兼任詹事府事,专门负责史官等。
    眼下胡恭很希望能得到杨守陈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尤其是把成化末期时的很多亏空给找补回来……不然就算他再能捯饬,也填不上那么大的窟窿,他很怕最后这一切得他自己来承担。
    杨守陈道:“你们光禄寺的事,不必来问我。该怎么办,全都照规矩来做便可。咦,前面的队伍是怎么回事?”
    大概杨守陈也怕继续谈下去,就要谈到实质内容,所以借故要去查看队伍行进缓慢的原因,早一步去了。
    此时队伍才刚出会同馆没多远。
    因为这边鞑靼小王子出行并没有封路,走的前半段进展缓慢,而杨守陈则好像个开路的一样,用自己身上这身官服上前去镇场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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