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燃情岁月 - 第1354章 下辈子我还要做男人
第1354章 下辈子我还要做男人
“学武?快进来,快进来。”
谭雅丽初还惊讶,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笑着对站在门口的李学武招手,让他快进屋。
见他进来时手里还拎着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嘴里还笑着客气,“家里啥都不缺呢。”
“我的心意,也省的您爬楼梯买这些个了。”
李学武倒是不客气,将大米白面直接送去了厨房,还贴心地存在了不易受潮的地方。
“往后您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不在家,您就给于丽打招呼。”
他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灰,站起身仔细地叮嘱道:“寒冬腊月的,千万别逞能,三楼可不是开玩笑的。”
“晓得你细心,可也没有这么辛苦的。”
丈母娘看女婿,谭雅丽对李学武是一万个满意,嘴里哪舍得讨嫌一句。
这会儿赶紧从茶柜上翻了茶杯下来,只问他想要喝什么茶,家里是不缺茶叶的。
李学武跟丈母娘可实在,走到茶柜旁作势挑了一盒出来,由着对方帮忙泡了。
“娄叔没在家吗?”
被丈母娘让在了沙发上,李学武打量了一眼客厅里的环境,问道:“出去了?”
“我让他去服务部转一转,认认门,也采买点日常用的,就算是溜达了。”
谭雅丽端了茶水过来,很是热情地摆在了李学武的手边,眼里全是亲近。
李学武客气着接了茶杯,点头说道:“多穿点,日头足就该多出去转转,这院里环境还行。”
“够好的了,还要啥啊。”
谭雅丽双手拢在小腹前,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抬手示意了茶几上的水果请姑爷别客气。
“要我说啊,就我们三口人,正适合住面积小一点的房子,不然收拾起来都累得慌。”
她虽是姨太太出身,可也不是从小做家务的,民国的姨太太不是有手艺就是有颜色。
谭雅丽可不是一般的姨太太,当初娄家也是京城的豪富,能给娄钰做小,也得有一定身份。
她自己当然不会同李学武说这些个,是娄晓娥曾经提过一嘴,说母亲是谭家菜的传人。
要李学武说,这吃食上再精细,也得看个人口味和兴趣,没有十全十美的。
所以别把厨子捧得太高,但专业的只比业余的强,有传承的味道把握更好。
丈母娘现在看颜色不显,是岁数给这跟着呢。足四十多岁的人了,年轻时再艳丽,现在又能留下几分。
不过说颜色不显,那也是相对的,丈母娘可是有手艺的,拿捏的是丈人的胃。
她说嫌屋子太大,收拾起来麻烦,一半是说给李学武听的,一半是真心实意。
早前自有丫鬟婆子收拾这些,她又能经手多少,现在哪有那个条件,有钱都不行啊。
从安排娄庭到联合学校上学,到买下这一百多平的房屋,再到装修和家具安排,李学武可谓是一条龙服务到底,全没用老两口操心。
娄钰现在也是服气,待李学武虽然亲近不起来,可也是关心惦记着。
他也知道,自己的岁数不一定耗得过大势,闺女倒是无所谓了,这长孙的前程备不住要落在他姑父的身上,所以哪里会想的不通透。
“大一点好,娄叔也好有个看书的地方。”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娄庭也是大了,总要有自己的房间,您在厨房也能施展得开。”
当初选房子的时候他并没有同老两口商量,只说了一切都会安排妥当,只等搬家就是了。
虽然嘴上没有叫丈人,但娄姐在的时候他也是叫了妈的,照顾自然是要到位的。
这处房产连同冉秋叶和周亚梅的两处,都是窦耀祖安排人收拾的,左杰盯了一个月。
装修规格和图纸都是李学武亲自过目的,窦耀祖的人负责装修,左杰负责家具和电器的选配。
一个月的时间,连带着散散味,这个时候也没用油漆的地方,倒是不虞有甲醛中毒的危险。
要说标准,这三处房屋的装修标准属实不低,别人家的地板是原装水泥,这三处都用了瓷砖,看起来都新鲜时髦。
谭雅丽感激他的费心,说起话来,嘴上尽是关心和亲近,两人倒是说了会子闲话。
直到门口传来动静,开门进来的正是去服务部溜达的娄钰和娄庭爷孙两个。
“老爷,学武来了。”
谭雅丽听见动静早就起身去门口候着了,见爷俩进屋,嘴上提醒着,手上也帮着忙。
看样子爷俩没少逛,手里拎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娄庭手里还攥着一只葫芦。
“嗯,几时到的?”
娄钰换了拖鞋进门,面色和煦地同李学武打了招呼,见他起身,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随爷爷一起进门的娄庭见那疤瘌脸又来了,只觉得嘴里的葫芦也不甜了,苦了吧唧的。
“怎么不叫人?”谭雅丽轻声提醒孙子道:“上次怎么教给你的?”
“姑……叔叔好。”憋了半天,被爷爷眼神催着,他这才喊了一句。
只是不知道心里别扭,还是嘴上扭捏,竟是叫了个姑叔叔,也不知道怎么论(读赁)的。
李学武却没有惯着他的含糊,认真地看了他强调道:“叫叔叔也好,叫姑父也罢,我又不是吃小孩的土匪。你可是小小子,再如大姑娘这般矫揉造作,我可要教训你了。”
“你姑父的话听见了吗?”
谭雅丽推了孙子一把,带着他往沙发这边坐了,嘴里则纠正了他的称呼。
既然李学武承认他这个大侄子,老两口心里只有熨帖的份,哪里会恼他的多事。
左右李学武一年也来不了几回,工作是那么忙,就算是当面叫了,又哪里会惹了闲话麻烦。
娄庭抬起头看了爷爷一眼,方确定这疤瘌脸就是港城姑姑的男人。
十几岁的他这会儿想起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虽然当年他只有十岁,什么都不懂,可还是记得父亲多次骂过姑姑的。
而影影绰绰的,母亲的离家出走,以及自己家破人亡也跟姑姑有关系。
就是从港城来内地,也是姑姑从大街上把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回来,随意丢给祖父祖母。
要说他对姑姑的印象,现下里没有怨恨,因为他还不懂,但却是有浓浓的恐惧感。
对于当初见面便要吓唬他,这会儿奶奶又让他叫姑父的男人,娄庭心里也是更畏惧。
他说他自己不是土匪,不吃小孩,那他脸上的疤痕是哪来的?
这么高,这么壮,这么凶,不是土匪还能是善人?
骗小孩吗?
那也忒欺负人了。
娄庭囔囔的表情并没有得到李学武更多的注意,娄钰回来,两人又聊了会家常。
本来谭雅丽是要留姑爷吃午饭的,可李学武硬要走,说是还得走几家关系。
老两口守着孙子过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走动关系了,也不知道京城的关系都怎么样了。
就是搬来了这边,左右邻居都不认识,更何况是这大院里的人,他们也不知李学武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真假并不重要,李学武来看他们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两人都知道他忙呢。
越是休班,越是繁忙。
“大家子弟,不能这般小气。”
待送走了李学武,娄钰回身带着孙子来到沙发这边,仔细地教育了起来。
娄庭刚觉得舒坦,很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爷爷又严肃了表情,便为难地站起来听了。
“就算你畏惧和记恨他吓唬你,可你也得想想,他可曾动你一根手指头。”
娄钰自然是望孙成龙的,娄家可是京城大户,他不愿意三代而熄,养出个小家子气来。
“我跟你说过了,他不是坏人,对咱们家是真的用心和照顾,往后你也多客气客气。”
“爷爷——”娄庭抿着嘴角,目光里有些倔强地问道:“他为什么在京城?”
这话问的,倒不如直接问他姑姑为何在港城,说起来还不是家族的隐秘,他的糊涂嘛。
谭雅丽不愿意爱人再回忆过去那些糟心事,便走过来劝了孙子:“让你叫他姑父,是让你知道他为何照顾咱们,去了外头就叫叔叔吧。”
娄庭有些不解地看了三奶奶一眼,这不是他的亲奶奶,却比他亲奶奶更爱护他。
“只管照我说的做,准没错。”谭雅丽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要记得,你是娄家的未来,是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万万不能让人笑话。”
“那他……姑父笑话我了?是了——”娄庭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了头,呢喃道:“刚刚他说我不是小小子,是小丫头。”
“他是嫌你太拘谨了,厌你畏惧他。”
谭雅丽的劝说自然比娄钰更柔和,也更容易被娄庭接受。
“你能来城里上学,能有现在这般衣食无忧的生活,说起来真要感谢你姑父呢。”
她这么唠叨着,目光却是看向了坐在斜对面的爱人,就是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后悔。
当初姑爷计划的可不是现在这样,他是要留在羊城同闺女对接,做“前线总指挥”呢。
现下里……现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守好本分过日子吧。
真要再敢有其他的心思,姑爷看起来也不是善与的,怕是要恼火,做出什么绝情的事来。
至于说有多绝情……
——
从娄家出来,李学武没急着给聂小光打电话叫车,而是溜达着往前走。
今天这大院里属实忙,厂里上班的工人很怕耽误了工作,都等着周末搬家呢,只有娄钰这样的“闲人”才能提前搬进楼房,避开这喧闹。
有卡车和三轮车进进出出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有马车在楼门前晃过。
李学武还真留心打量了一眼,那还是辆四轮马车,中不中,洋不洋的。
你还真别较真,这四轮马车中国古代就有了,只是没有欧洲那般应用的多。
不过看眼前驶过的马车,倒是有股子洋味,车框架上竟是还有铁艺缠枝装饰。
这种把金链子戴外面的工艺绝对是洋的,国人讲究中庸得体,哪里会有骚包给马车绣。
李学武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大姥也有台马车,大青马还养在西院。
沿着住宅楼之间的甬路溜达着,像是看西洋景似的,左顾右盼的。
只是这园区里正值寒冬,哪里有西洋景可看,吵架逗闷子的倒是有不少。
工人新村的生活环境就算是放在后世也能拿得出手,只看着园区里的设计便知道了。
这还真不是法国设计师团队的手笔,园林和水系的规划图来自于古建筑研究院。
这名字听起来并不陌生,东方三一建筑合作社的分支机构,以古典传统设计为主。
要说园子,老外哪有国人的思维和想象力,看近现代景观园林,还得说中国。
工人新村虽然做不到一步一景,但楼前楼后的绿植区域设计也没有重样的。
“您怎么来了?”
冉秋叶刚收拾完屋子,便听见有人敲门,她还诧异着,自己没有朋友约来访啊。
打开门却瞧见是李学武站在门口,语气里的惊讶不足以掩饰目光里的惊喜。
“来看看你,祝贺你乔迁之喜。”
李学武将两兜子水果递了过去,就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同冉秋叶一起进了客厅。
同娄家的装修风格不同,这一处更显年轻活泼,但却并不跳脱。
“我也是刚刚收拾完,累了一脑门子汗。”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冉秋叶是真的高兴,一边泡了茶,一边招呼了他。
“从昨天下班开始收拾到现在,昨晚我就睡了不到三个点儿。”
“房子就在这,又不会跑,那么着急干什么?”
李学武接了茶杯并没有喝的欲望,因为在娄家已经用过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冉秋叶坐下说话,嘴里好笑地揶揄道:“不是说好了慢慢收拾的嘛。”
“这活儿一干起来就撒不开手了,越干越有劲儿。”
冉秋叶来联合学校工作了一年半,环境的改善以及工作上的进步让她性格开朗了不少。
同李学武开了句玩笑,坐是没坐的,她示意了卫生间的方向说道:“我去洗洗,你先坐。”
还别说,虽然这年月门窗漏风是在所难免的,可屋里一点都不冷。
就是进来的时候,走廊里都不觉得冷,是这暖气开的足,他在娄家喝茶都是一身汗。
装修风格年轻,家具颜色配比,以及家用电器的配置也显得活泼。
尤其是办公桌上那盆君子兰小碎开的正艳,一大团一大团的,在这冬日里分外喜人。
“是不是无聊了,要不要看电视?”
冉秋叶拿着毛巾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他只是默默地坐着,便有些不好意思。
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却只顾着自己舒坦了,都忘了招呼他。
“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喜欢看那个。”
李学武摆了摆手,招呼她坐下休息一会。
看着满客厅的书柜,他又问道:“老房子里的书柜和书都搬过来了?”
“我怕有人进去糟践了。”
冉秋叶坐在了他身边,一张三人位的沙发坐他们两人绰绰有余,可身子却紧挨着。
她又不是什么大姑娘,情人来家里,她有什么好害臊的。
真要故作矜持,扭扭捏捏,拢共也待不了多久的他想必也会烦了,厌恶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留在心中,该办事办事,不能因为谈情说爱把正事耽误了。
鲁迅曾说过,小别胜新婚啊。
平日里在学校做管理,当校长的她表现不出小鸟依人,欲拒还迎的姿态,有的只是坦然。
“这里住着还算舒心?”
李学武见她坐过来,便将手放在了她的腿上,目光里更多的是关切。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用得着你如此操心。”冉秋叶帮他整理了衬衫的领子,含情脉脉地说道:“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就算没有这一处,只要有你在我心里,我住在哪里都舒心,都欢喜。”
“天寒地冻的,不忍你骑车子来回。”
李学武见她如此表白,笑着拉了她的手摩挲着,“万一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安排我住在这,我心里开心呢。”
冉秋叶并没有矫情,顺着他的意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尽是温顺和柔情。
“我也是有指望的,只盼你身体健健康康,工作顺心如意……”
柔情都给了恩义,甜蜜就在心里,冉秋叶被他抱在怀里没有一丝抗拒,只轻声说句去房里。
这一处是李学武买给她的,算是对两人交往的一个交代,也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再要其他?
冉秋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有着学识和自信,可她从未想过要做管理。
还是李学武要她站出来,勉励她去尝试新的工作和挑战,这才有了初中部校长冉秋叶。
她可懒了,懒得跟人争执,懒得去想以后,更懒得逼迫自己有所成就。
他虽然来看自己的次数少,可一直把她放在心里,这不就足够了嘛。
十次不抵一次,倒不如一次抵十次呢。
经历了生死磨难,她倒是豁达了,看开了,什么日子不是过呢。
——
有的人过日子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想不开,所以日子越过越拧巴。
今天大家都搬家上新楼,自然也有韩露的一份,她叭叭地叫了聂小光过来帮忙。
昨天还说要考虑考虑的,晚上便给她回了消息,是要在一起试一试呢。
试什么?
婚前体检吗?
她现在身子还虚弱着,禁不起胡闹,可没有能力试出那小子能力如何。
换做是对方,难道还要试试她的技术不成?
“你什么时候把东西搬过来?”
看聂小光在屋里转悠着,眼里还真有活的样子,坐在餐椅上的韩露突然问了一句。
“我什么东西?”
聂小光从主卧探出头来,看了她问道:“刚没听清,你说啥?”
“我说你,”韩露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啥时候把你那些东西搬过来。”
“这你得容我想想。”
聂小光倒是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想了起来,这样子可气了韩露一个白眼。
“怎么,这种事还要细想?”
“当然,不细想我怎么知道我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搬过来的。”
聂小光的回答总是撞人肺管子,恨不得把她撞背过气去。
韩露斜瞥了他,问道:“你是故意逗我呢,还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啊?”
“我逗你干什么。”聂小光胳膊撑在墙上,认真辩白道:“从家里出来时我就带了一包行李,其他的不是我妈带走了,就是扔了。”
“你们家原来那房子呢?”韩露皱眉问道:“你爸原来可是副厂长啊。”
“副厂长怎么了?”聂小光没趣地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嘴里不耐烦地回道:“我们家住的是厂里的房子,我爸没了自然要收回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自觉得亏了,韩露便有些可惜,嘀咕道:“总得要顾及一下老同志的颜面吧。”
“我爸死的时候还是劳动改造的身份,哪有什么颜面可讲。”
聂小光却坦然地讲道:“就算是后事和我今天的体面也是秘书长给的,跟我爸没有关系。”
“你倒是忠心耿耿——”
韩露撇了撇嘴角,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道:“他的狠厉和算计你还不知道呢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聂小光擦完了主卧室,走出来折迭着手里的抹布,随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他对我仁义。”
“再有,就算他狠厉和算计,那也是事出有因的,不然他也不会是集团的秘书长了。”
韩露只觉得乏味,想起滑冰场那一次的遭遇,她真不知李学武有什么魅力,能让聂小光这样的混小子死心塌地信服他。
既然决定要做夫妻,韩露犯不上跟他咯叽,越过这个话题,示意了门口的垃圾。
“出去的时候穿件衣服,小心着凉了。”
她站起身,抻了抻肩膀上的袄,脚步有些缓慢地去了主卧。
流孩子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况且她肚子里的那个还是大月份的。
就算是上手术台那天,医生都还在问她,是不是考虑把孩子生下来。
那么大个,可是个生命了。
可惜了,她这做妈的没有那个福分,孩子就算是来到世上也是遭罪的,还是算了吧。
况且老李已经讲清楚了,条件随便她开,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要懂得身份和分寸。
什么分寸,韩露当时恨不得啐一口老李,银样镴枪头也敢提醒她注意分寸?
早前她只看到周苗苗得了势,还以为老李如何风流,真轮到她了,却只觉得恶心。
不过老李也有倔强的时候,真被她眼神刺的厉害了,也会喝一口救命的药酒。
那药酒真是神奇,竟能让老李瞬间变成大李,精神百倍,活力十足。
不过治标不治本,老李惜命,一个月也就敢用那么一回,他怕死在好色的不归路上。
到如今,她也吃了周苗苗的苦,到底走上了她蹚出来的这条路。
只是心里始终觉得亏了。
一方面是聂小光到底不如周坦有文化,有能力;另一方面是她自己,到底是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每次想到这儿的时候,她的心都会揪揪着,想要哭,可眼泪早就哭干了。
她是不敢叨咕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的,可事实不就是如此?
楼下,听见收垃圾的车过来,聂小光套了件袄,便拎着手里的铁皮桶往外走了。
两大桶垃圾,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下楼倒垃圾了,一个人收拾屋子可累的慌。
倒是要感念领导照顾他,虽然周日要用车,可也允了他过来帮忙。
楼下,劳服公司的垃圾清运车正在作业,他也是紧走了几步,省的给人家添麻烦。
“呦,聂司机,您也住这里啊。”
听见有人同自己打招呼,聂小光回头一看,却是技术处设计科的副科长周坦。
这位也算是厂里的知名人物了,同现在的他一样,两人算是难兄难弟。
而周坦对他的称呼并不是调侃,也不是瞧不起,只是这个时候的普遍称呼罢了。
开火车的司机叫大车,比如李学武曾经遇到过的那位韩大车,傻柱也有人叫他何厨师。
姓名带上岗位很正常,算是这个年代的特征,刘宝瑞早前还被邻居称呼刘相声呢。
“周科长,您也住这?真是巧了。”
聂小光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不过也没耽误手里的动作,桶里的垃圾倒进了大垃圾桶。
见周坦过来,他还主动帮了对方。
“谢谢啊,没想到咱们还是邻居。”
周坦倒是很客气,笑着问道:“您住哪一层啊?以前我怎么没见过您呢?”
“您以前没见过我是对的,因为我以前可不知道我要住在这。”
聂小光倒是没在意,笑着拿自己打嚓。
他收拾好了垃圾桶,在周坦错愕的表情中指了指三楼,解释道:“韩露住在这,三零一。”
“是啊,这——这也太巧了。”
周坦是真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聂小光帮他把垃圾桶收拾好了,递给他的时候。
“那咱们以后要多多接触了。”他笑了,道:“都是年轻人,你可别拘束。”
“嗨,只要您别嫌我没身份就成啊。”
聂小光给李学武当司机可不白当,本事没少学,性格上更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傻劲愣劲儿或许还有,不过不会轻易用了,较劲也是跟他自己较劲。
“这话怎么说的,大家不都是同志嘛。
看样子周坦是愿意同他交往的,两人说笑着往单元门里走了,相处的很是和谐。
收垃圾的那位都看了个眼迷糊,不知厂里两位最绿的年轻人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待回到三楼,聂小光还在门口同周坦客气着道了别,约好了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谁啊?跟谁说话呢?”
韩露的声音从主卧室里传了出来,是刚刚听见他在门口的说话声了。
聂小光先是放好了垃圾桶,又走到卫生间洗了手,这才来到主卧室门口说道:“周坦。”
“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单位,就在楼上。”
他嘴角微微翘起,略带戏谑的表情说道:“这可真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你什么意思?很好笑吗?”
韩露发誓,她真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周苗苗就住在自己楼上,她还能选择住在这?
听聂小光的言语她已经是怄的够呛,再见他那事不关己,只看热闹的表情,彻底忍不住了。
聂小光却没有畏惧她的怒火,直勾勾地盯着她讲道:“好笑不好笑不是我说了算的,我说不好笑,你就能躲过别人的笑了吗?”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韩露不顾身子虚弱,从床上站起身,恨不得撕了聂小光那张嘴。
聂小光真没拿她当回事,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讲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多半是人家故意如此,等着看你们的热闹呢。”
已经走过来要动手的韩露也愣住了,眉头竖起,怒火却是从聂小光的身上转移了。
她回想起来,当初拿房子的时候也不是她去的,是李怀德的秘书栗海洋把钥匙送过来的。
经手的人太多了,她真说不好是房屋管理处的人做了手脚,还是栗海洋胆大包天。
不过韩露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这会儿她已经知道,她要去房管处闹,或者同周苗苗闹,都会成为这楼里的笑话,机关乃至是集团的笑话。
可一口气憋在心里,眼睛像是要冒火一般。
“你也不至于幸灾乐祸到如此地步,咱们要组建家庭,你又当我是什么?”
怒火没有转移,只是变了味道。
聂小光倒是坦然,转过身去收拾了自己的衣,面对韩露阴翳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我就当你是什么。”
说完,竟也不顾韩露,一个人出门去了,心情大好,可没有心疼韩露的感同身受。
少年人多是薄情汉。
这句话不是鲁迅先生说的,因为先生没遭遇过情人的背叛和厌弃,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韩露在家里会不会哭,本就虚弱的身体会不会雪上加霜,聂小光一点都不在乎。
她当自己是阿猫阿狗,自己就当她是傻子玩偶,这世上哪有真情啊,不过是互相诈骗罢了。
——
“正巧,我拦了你的车!”
秦淮茹有些急,见车后座坐着的是李学武,话只说了一句便要上车。
聂小光气的差点把枪掏出来给她一下子,拦车就够罪过的,现在还想搭便车?
李学武却瞧出了她的着急,主动推开了对面的车门子,示意她坐后面。
“京茹生产了,麻烦送我去医院。”
刚刚被司机瞪了一眼,秦淮茹也知道刚才自己冒失了,没顾及这车是小车。
当接到楼下电话通知时她就有些傻眼,急匆匆地跑出来,也没注意这是啥车。
上了车了,她摸着胸口道万幸,是李学武的车,万一是其他人的,怕不是拿她当疯子。
“联合医院吗?怎么如此急?”
李学武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聂小光的靠背,示意他开车。
“月份早就足了,可就是没动静。”
见车往前开,秦淮茹也是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原本打算去看她的,可因为搬家耽误了。”
“我记得她预产期,就算今天白天不过去,晚上我也要去医院转一圈的。谁想到……”
她本是当姐姐的,姐妹两个同在城里,不互相惦记着,还能指望了谁去。
秦京茹是头一胎,虽然家里有老太太照看着,可毕竟没有信心。
同韩建昆她又讲不来,只能跟她姐姐诉说。
以前她要在李学武家里上班,哪有空串门子,就是大院也很少回的。
是这下半年,打她怀孕了以后,胎位稳了,便时常往大院来一遭。
姐妹两个的感情如初,各自组建家庭以后更是感慨京城居,大不易,要互相支持才是。
这妹妹生孩子,她要是不在场,九十九拜都跪下了,就差这一拜了?
“她身体好,营养足,你怕什么。”
李学武不会安慰人的,只会说,“再说了,又不是在家里生,医院什么情况处理不了。”
“建昆话里着急呢,我就怕出问题嘛。”
秦淮茹也不敢跟他争辩,只讲了韩建昆在电话里提到的紧急。
李学武却微微摇头,道:“甭听他的,秦京茹的小事他一向当大事来办的,多半是夸张。”
这话却是安慰了,毕竟如何紧急,电话里可说不清楚。
见他这么说,又是一副笃定的模样,秦淮茹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都怪我,晚一周搬家也不差啥。”她埋怨着自己,道:“怎么就赶在一起了呢。”
“你下周搬她下周生呢?”
李学武好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讲道:“你要是能算得准,也帮我算算哪天得大自在。”
“你兜我呢?还大自在。”秦淮茹被他的话逗笑了,嗔道:“我不信您有自在的那一天。”
“是了,还是你看的准。”
李学武长出了口气,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看向她问道:“家里搬完了?”
“搬完了,正收拾呢。”
秦淮茹点点头,讲道:“其实早应该搬完了,是我婆婆这个舍不得,那个不愿丢的。”
“家里本来就不大,哪里塞得下那么多东西啊,实在没用的我都撇了。”
“谁没挨过饿啊——”
李学武笑了笑,没听她的抱怨,问道:“怎么没想着买个大一点的呢,你缺钱啊?”
“谁不缺钱啊?”秦淮茹转过头翻了翻白眼,道:“没听说谁家把老本掏出来买房子的,够住就行了呗。”
两人闲话几句,车已经到了联合医院楼下,秦淮茹不等车停稳便跳了下去,冲进了大厅。
“又不是她生孩子,她着什么急啊——”
聂小光被她吓了一跳,在车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学武却是没在意,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让他去买一些水果和营养品。
这里还是亮马河生态工业区,集团销售总公司所属内部供销服务部并不难找,医院里就有。
不知道也就算了,事后再补就是,都已经赶上了,他又怎么好视之不见。
秦京茹两口子也算是实在人,这份礼是少不得的。
当然了,他是不会上去的。
秦京茹生了还好说,他带着礼物上去算是应景,要是没生呢?
这医院可是集团的医院,闲话也不少,知道秦京茹在他家里做过保姆,万一传出点啥来呢?
他倒不是虚伪,只是不想给韩建昆脸上难看,这男人在女人事情上哪有大度的。
即便韩建昆自己心里明白,可面对流言蜚语也会添堵,倒不如让聂小光上去算了。
司机本就是跑腿的命,二十多分钟以后,聂小光吭哧吭哧地跑回来,上车便来了句:“下辈子我还要做男人。”
“你这是打哪儿捡回来的感悟?”
李学武正看着手里的资料,听他如此说,好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聂小光打着了车,边打方向盘边说道:“您是没见着妇产科门口的嚎叫声啊,啧啧。”
他这么解释着还微微摇头感慨,“都说生孩子如过鬼门关,我以前还只当是夸张了的。”
“就为了这?”李学武鼻孔里轻哼一声,道:“你只道自己不疼了,就不想要孩子了?”
这话却是在提点聂小光了,想要儿女双全,就得有个人去闯鬼门关。
他珍惜自己不舍得去,那就得倍加珍惜爱人,懂得感恩,也要感母亲生养之恩。
结果呢?
聂小光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怎么想的,铛啷来了一句:“我倒是省心了,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坐在后面的李学武被他气笑了,要不是看在他开车的份上,真想给他一嘴巴。
到底是年轻,只觉得什么都能付出,什么都来得及,后悔药还有不少。
殊不知最好的年华,最宝贵的机遇,恰恰就在他们懵懂无知又不懂珍惜的年纪错过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里还有后悔药可以吃,要不怎么说很多人而立之年每每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做过的事,多半是要摇头的呢。
想当初……我要是……现在也不至于……
这话能说到三十九岁,四十岁就不惑了。
四十岁就不让祸祸了,也不缺少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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