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诸天从流金开始 - 第891章 笑傲江湖(改变 二)
王二狗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袋边缘。粗麻布的经纬线扎得掌心发疼,他想起离家时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痕,还有妹妹露着脚指的布鞋。
“不知道。”
他盯着校场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那株嫩苗上还凝着未化的霜。
“要是被克扣了咋办?”
张老三捡起块碎石,在地上划着歪歪扭扭的线条:“以前上头说发冬衣,最后只给了半件单褂子……”
王二狗没回答,只是把银袋又往怀里塞了塞,贴身的甲被冷汗浸得发凉。他想起方才书记官称量碎银时的模样,戥子的秤杆晃得人心慌,每一粒银星落进秤盘都像砸在胸口。远处传来马嘶声,骑兵营的马蹄扬起碎石,有几粒溅在他脚边。
“是真是假下个月不就知道了。”
赵铁柱扛着长枪走来,嗤笑一声“再说,皇上连三年的饷银都补上了,还会骗你嘛?”
张老三用碎石敲了敲地面,扬起的尘土落在他开裂的手背上。他望着远处列队的士兵,有人正把新领的银锭塞进绑腿夹层,有人用牙咬着银角验真假。
“也是。”
他把碎石一丢,麻布补丁扫过王二狗的银袋:“要是真能送到……我那婆娘就能抓副药了。”
王二狗站起来,银袋在腰间晃了晃,他忽然想起孙得功说的“惠民银号”,那些刻着“户部官银”的银锭,还有加盖兵部火漆印的书信。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
“走!”
铁柱拍了拍他后背:“先去营房把钱藏好。听说下午要教咱们认‘惠民银号’的凭证,那上面的字弯弯绕绕,比鞑子的箭还难认。”
三人往营房走去时,校场中央的告示牌被阳光照得发亮。兵部文书上的朱红大印鲜艳得刺眼,王二狗又摸了摸怀里的银袋,粗麻布的触感变得温热。他在心里又盘算了一遍:除了粮食和修屋顶,或许还能给妹妹买根红头绳,等她过年时扎在辫梢。
远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校场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
……………
午时整,伙房方向传来铁桶碰撞的闷响。三个腰圆膀粗的伙夫抬着铁皮桶穿过校场,桶底在碎石路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蒸腾的热气从桶盖缝隙里钻出来,裹着玉米面的甜香和马肉的腥膻,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开饭了!”
孙得功一声吆喝,士兵们立刻从各处聚拢过来,手里攥着各自的木碗和竹筷。人群在铁桶前排成三列,靴底碾着地上的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王二狗排在中间那队,伸着脖子往前看。铁桶盖子掀开的瞬间,热气‘呼’地扑上来,熏得他眯起眼。
第一桶是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每个都有拳头大,表面裂着十字纹;第二桶是黑褐色的咸菜疙瘩,泡在浑浊的盐水里;第三桶浮着油的土豆炖马肉,肉块沉在桶底,得用长柄勺往下够。
“每人两个窝头,一勺咸菜,五块肉!”
伙夫吼着,铁勺在桶沿‘当当’敲了两下。
轮到王二狗时,伙夫舀起一勺肉汤,特意在桶底捞了捞,抖出三块带筋的马肉,又补上两块瘦的。王二狗赶紧捧碗去接,滚烫的汤水溅在手背上,他“嘶”地吸了口气,却没舍得松手。
赵铁柱已经蹲在墙根开吃了。他掰开窝头,露出里面浅褐色的断面——掺了豆面,比纯高粱馍瓷实。牙齿咬下去时得使点劲,嚼着嚼着就泛出豆腥味。
“二狗,这儿!”
赵铁柱用筷子尖点了点身旁的空地。
王二狗小跑过去蹲下,先嘬了口汤。油星子粘在嘴唇上,他用舌头舔了一圈。马肉炖得烂,筋络却还韧着,得用后槽牙慢慢磨。
“你小子运气好。”
赵铁柱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王二狗的碗边:“刚来就赶上好时候。”
“啊?”
王二狗没听清他说什么,鼓着腮帮子抬头看向赵铁柱,一脸懵懂。
“小子,我说,你有福气!”
赵铁柱咽下嘴里的食物,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三个月前,咱们早饭是掺麸子的稀粥,筷子插进去都立不住。午饭就一碗高粱饭,配盐渍柳树芽——那玩意苦得舌头发麻。”
他戳了戳碗里的马肉:“肉?做梦吧!上回吃还是端午,每人分了薄薄两片腊肉,搁在粥里泡软了能拉出丝来。”
隔壁蹲着的张老三插嘴:“被褥才叫惨呢!稻草垫子用了三年,里头全是虱子。夜里睡觉得像烙饼,翻个身就听见‘咔吧咔吧’响——那是压死虱子的声儿。”
王二狗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防寒靴。靴筒里塞着新发的羊毛袜,脚趾头能舒展开。他想起刚入营时领的甲,内衬密密麻麻钉着二百二十枚铁片,沉是沉了点,但箭矢绝对扎不透。
“现在顿顿有干粮,旬日能见荤腥。”
赵铁柱把最后一块窝头掰开,蘸着肉汤吃:“听说神机营那边,火枪手每月还能领半斤红。”
王二狗瞪大了眼睛:“红?!”
正想开口问问赵铁柱吃过红没有,是什么滋味,营区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兵备道御史张文焕带着两名书办走进来,鹿皮靴踩在碎石路上咯吱作响。他手里拿着清单,眼睛扫过吃饭的士兵们,突然停在甲三号房的方向。
“查。“
百户孙得功立刻放下碗,小跑着迎上去。士兵们也都站了起来,碗筷声叮当乱响。
张文焕径直走向赵铁柱的铺位——上层靠窗的位置。床板上铺着粗布褥子,虽然粗糙但平整。张御史伸手按了按厚度,又掀开被检查。被面是靛青色粗布,里子絮着新,捏一把能慢慢回弹。
“冬装发了没?”
“回大人,九月初就发了。”
赵铁柱跑了过来,满脸堆笑,指着墙角的木箱:“羊毛袜两双,狗皮帽一顶,还有……”他掀开箱盖,露出用桐油布包着的防寒靴。
张文焕拿起一只靴子,拇指指甲在靴底来回刮了几下。纳底的麻线针脚密实,每平方寸至少二十针。他又掰了掰靴筒,检查内衬的羊羔毛是否均匀。
突然,御史转头看向王二狗:“你,说说伙食。”
王二狗差点被嘴里的窝头噎住,赶紧咽下去,挺直腰板:
“报告大人,早饭是小米粥加萝卜干,午晚两顿杂粮饭,逢二、五有肉。”
眨了眨眼睛,他掰着手指回忆:“上月吃了六顿羊肉,三顿猪肉,还有今天这顿马肉……”
书办在一旁的册子上记录:昭武二年十一月,蓟镇甲营实发肉食九顿,较旧制增四顿。
张文焕点点头,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黑黢黢的东西:“认得这个吗?”
王二狗凑近看了看,是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表面还带着霉点。
“这是去年冬天的军粮。”
御史的声音冷了下来:“掺了土,吃多了拉不出屎。”
他把饼子扔回袖中,指了指士兵们手里的窝头:“现在知道为什么查你们了吧?“
赵铁柱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啪“地立正:“谢大人体恤!谢皇上恩典!”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放下碗筷行礼。王二狗看见蹲在角落的火铳手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张文焕摆摆手,带着书办往下一个营房走去。百户孙得功跟在后头,腰板挺得笔直。
等他们走远,赵铁柱一屁股坐回地上,端起已经凉了的肉汤猛灌一口。
“看见没?”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王二狗:“以前御史来查营,专翻床底下有没有私藏的粮食。现在倒好,查的是咱们吃得够不够好。”
王二狗低头扒完最后几口饭,把碗底残留的油星都舔干净。他突然想起老家饿死的堂兄——要是早三年有这样的军饷,堂兄也不用为了半斗米卖身为奴了。
午休的梆子声响起。士兵们三三两两往营房走,有人已经开始盘算休沐日去镇上银行取钱的事。王二狗摸了摸怀里当月的饷银,又想想即将补发的三年欠饷,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
末时三刻,校场上响起了急促的鼓点。王二狗一个激灵从铺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系紧甲束带。赵铁柱已经穿戴整齐,正往水壶里灌昨晚剩的凉茶。
“快着点!”
赵铁柱把水壶甩到肩上:“今儿个是马总兵亲临校阅。”
一群人迅速穿备整齐,往营地操场冲去。
校场东侧立起了三丈高的将台,台上摆着乌木案几,铺着猩红毡毯。十名亲兵持雁翎刀分立两侧,刀尖反射着冷光。马总兵端坐正中,铁甲外罩着蟒袍,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节奏与鼓点相合。
“列队——”
百户孙得功的吼声炸响。士兵们迅速按营房编号集结,脚步声在夯实的土地上闷响。王二狗站在第三排中间位置,能闻到前排士兵甲散发出的汗酸味。
“今日校阅三项:弓弩、火器、近战搏杀。”马总兵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铁钉般砸进耳膜:“各营前三名,赏现银五两。破纪录者,加赏十两。”
队伍里响起低低的吸气声。王二狗感觉后颈发烫——五两银子够买两石精米,十两能置办一身像样的冬衣。
二十张硬弓摆在箭垛前,弓身缠着防滑的牛筋。王二狗领到的是三力弓,比他平时用的轻了一力——看来是要考准头而非蛮力。
“着甲!”
草靶子被套上了铁片札甲,心口位置用白灰画了个铜钱大的圆。王二狗舔了舔食指,试了试风向,西北风,稍偏。
“射!”
第一箭他射得急了,箭簇擦着铁甲滑开,在草靶上留下道白痕。第二箭压低了半寸,正中白圈边缘。第三箭离弦时他屏住了呼吸,箭杆破空的嗡鸣还未消散,靶心就传来“叮“的脆响——箭簇精准钉进了白圈正中央。
“甲三营王二狗,三箭两中,优等!”
书记官在名册上画了个红圈。王二狗退下时,看见马总兵微微颔首,身旁的亲兵立刻往托盘里排了五枚银锞子,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突然,校场右侧传来一阵骚动,王二狗循声望去,却是神机营的教头推来三门佛朗机炮,炮管还带着未散的硝烟味,看着装备明显要精良一筹的火器营,王二狗眼中流出一丝羡慕。
火铳手们排队领取定装火药,每人三发铅子。
“新规矩!”
教头踹了踹架好的盾车:“打穿两层榆木板赏一钱,三层赏三钱,能透铁皮的直接一两!”
张老三抽到了第七组。他往铳管里倒火药时手有点抖,导致第一发只打穿了单层木板。第二发他学乖了,用通条把火药压实,铅子出膛时震得盾车晃了晃——两层板子上多了个透光的窟窿。
“好!”
教头扔过来块碎银子:“接着来!”
第三发铅子呼啸着穿透三层榆木板,余势未消地钉进后方土墙。马总兵突然站起身,蟒袍下摆扫落了案几上的令箭。
“赏!”
亲兵端着托盘小跑过来,上面除了说好的一两银子,还多了个牛皮缝制的火药囊——这是神机营精锐才有的装备。
“清场!火器营退!”
随着亲兵一声吆喝,校场中央清出块十丈见方的沙地,撒了层细灰防滑。
赵铁柱脱了甲,只穿短褐上场,小臂上的伤疤像蜈蚣般盘踞。他的对手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盾手,盾牌边缘包着铁皮,一看就是老行伍。
“规矩简单。”
孙得功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出圈算输,见血即止。赢的赏二百文,输的罚扫茅厕三天。”
“铛!”
铜锣一响,刀盾手就猛冲过来,盾牌顶着赵铁柱的胸口往圈外推。赵铁柱后撤半步,突然侧身让过盾击,右手成爪扣住对方腕子,左腿别住其脚踝——这是边军常用的‘绊马式’。
“砰!”
刀盾手仰面栽进沙地,激起一团尘土。赵铁柱顺势骑在他腰上,拳头悬在对方鼻尖三寸处停住。
“甲三营胜!”
“好!!”
观战的士兵们跺脚喝彩,声浪震得将台上的令旗簌簌作响。马总兵招手唤来亲兵,低声嘱咐几句。不一会儿,书记官就捧着个木匣跑来,里面竟是柄带鞘的短刀——精钢打造的刀身上刻着‘昭武御赐’四个小字。
日头西斜时,三项比试全部结束。马总兵起身按剑,铁甲叶片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今日弓弩最优者,王二狗;火器最优者,张老三;搏杀最优者,赵铁柱。”
他顿了顿:“三人各赏银五两。赵铁柱另赐军械司短刀一柄。”
赏银被当面称量,戥子的铜盘在夕阳下泛着红光。王二狗领到的是五块船型银锞子,底部打着‘太仓足色’的戳记。他忍不住用牙咬了咬边缘,银子上只留下道浅痕。
“都看好了!”
马总兵突然提高声量:“从今往后,每月初五校阅,赏格照旧。”
他剑鞘指向辕门方向:“那边新立了块功勋榜,上榜者全家免赋三年!”
士兵们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王二狗看见张老三死死攥着新得的火药囊,指节都发了白;赵铁柱正用拇指摩挲短刀上的铭文,眼眶有些发红。
解散的号角吹响时,晚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王二狗跟着队伍往营房走,怀里揣着的银锞子随着步伐轻轻碰撞。他忽然想起离家前夜,母亲在油灯下补的那件旧袄——等三年欠饷发下来,该给家里捎匹松江细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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