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狂人录 - 第两百四十九章 平推
就在朱温出兵的同时,陈玄烈也从长社起兵。
摧锋都、拔山都、骁儿军精锐尽出,留下符存和五千土团和一千骁儿军守城,与郾城互为犄角,防备秦宗权忽然杀出。
周庠征发许州两万青壮输送辎重。
太康、项城的攻防,可以明显看出草贼兵势已衰。
黄巢一根筋的死磕宛丘,鏖战两百多日,久攻不下,再精锐的士卒也会变成疲军。
更何况草贼原本就不是什么精锐,全靠几十万大军的名头吓人。
而陈州撕破了黄巢虎皮,暴露了草贼低下的战斗力。
原本还有秦宗权的蔡军撑着场子,现在秦宗权龟缩在溵水,如果陈玄烈预料不差,草贼现在已经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行军三日,大军兵临西华城下。
旌旗招展,铁甲如山。
还未开战,陈玄烈就已经胜券在握。
西华城号称两万大军,可战之兵能有五千就算不错了。
陈玄烈率骑兵围着城池巡视,三水环绕,地理位置卓绝,只是城上的贼军无精打采,装备低劣,很多士卒连一副披甲都没有,皆披头散发,戴黄布抹额。
五十七辆车弩和一百二十一辆投石车被推到阵前,在中原地区攻城,这些东西正好大展神威。
西华离长社不远,若不是这些东西耽误行程,忠武军两天不到,就可以兵临西华城下。
青壮花了一个上午将西面护城河填平。
城中守军就这么看着,不敢出城一战。
守城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死守,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车弩、投石车再推近一百步!”陈玄烈下令道。
“万一贼军出城,岂不是都废了?”安仁义睁大眼睛。
陈玄烈笑道:“贼军现在还敢出城野战么?再说你的骑兵是干什么的?”
“原来是诱敌!”安仁义大笑。
说话之间,车弩、投石车吱呀吱呀的往前推,都进入弓箭的射程内,城上无动于衷,这说明草贼连箭矢都急缺。
黄巢军械全靠蔡州供应,现在黄巢一日不如一日,秦宗权肯定不愿再当冤大头。
而汝州别的不多,围堵铁矿煤矿应有尽有,两汉时,南阳宛城是全国最大的冶铁中心,有熔炉十七座,朝廷专门设置南阳铁官,铸造钱币、兵器、甲胄,汉武帝时源源不绝运抵西北前线。
南阳的铁和煤都是来自北面的鲁山。
如今南阳和鲁山都成了陈玄烈的后方基地。
“放!”
令旗挥动,踏橛箭、砲石、火油遮蔽天空,雨点一般砸向西华城。
霎时间,西华城头烟尘滚滚,惨叫连连。
连城楼都被砸塌陷下去。
“再放!”陈玄烈这辈子就没打过这种富裕仗,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以前有多穷酸,现在就有多豪奢。
“这不是浪费东西?”田师侃抿了抿嘴。
“这叫先声夺人,震慑敌胆!草贼屡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们声势越大,他们越是胆寒!”这笔账陈玄烈早就算过了。
乱世之中,精锐老卒最宝贵,而那些射出去箭石,战后可以再收集回来,也就浪费些火油而已。
令旗再次挥动,箭石火油黑云一般飞上天空,轰进城内。
很快就燃起大火。
陈玄烈丧心病狂的连续轰了五轮,将青壮运来的所有物资用完方才停歇。
此时城头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半座城池被黑烟笼罩。
“除了左右飞骑,全军压上,给我拿下此城。”陈玄烈果断下令。
战鼓声拔地而起,喊杀声直冲云霄。
骁儿军攻南,摧锋都攻北,拔山都攻西,围三阙一,三面都是主攻。
贼军完全被打懵了。
不到一个时辰,摧锋都率先攻上城墙,拔山都、骁儿军随即也攻上城墙。
城上血肉横飞,近身肉搏,草贼跟忠武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装备、训练、士气、编制、配合、勇猛,全方位碾压。
往往一个忠武甲士能敌三名草贼,五个忠武军形成阵列,互相配合,能敌二十名贼军。
忠武军的士气和斗志在改编之后,再上一层楼,猛虎、熊罴、麒麟军旗在城头飘扬,旗下士卒激战越发凶悍,无惧贼军如山的长矛,正面迎了上去。
战场上往往就是如此,士气一旦上来,任敌军千军万马,刀山火海,都毫不畏惧。
眨眼间,城头便被染成了红色。
贼军根本抵挡不住忠武军的猛击,成片成片的倒下。
激战不到半个时辰,东城门大开,数千人马冲出城外,如鸟兽奔。
“左右飞骑,不可放过一人!”陈玄烈等的就是这一刻。
“领命!”安仁义挥兵而去。
战马跑在前面,骡驴“吭哧吭哧”的跟在后面,场面略有些滑稽,没办法,骑兵现在是短板,可以差一些弱一些,但不能没有。
王重师没有动,大概不屑于追杀残兵败将,率百余骑护着牙纛。
这场大战顺利简直像喝水吃饭一样容易。
在忠武军地界上大战,牙兵们战力暴涨。
不过这才是战场的常态,若处处遇到强军和狠人,那才是怪事。
黄巢重用宗族兄弟和乡党,草贼中的狠人没机会上来。
两个时辰后,城中厮杀逐渐平息,与以往一样,一大片的俘虏跪伏在地,黄邺等贼酋的人头也被安仁义取回。
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
西华拿下,草贼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陈玄烈刚刚进入城中,就有斥候奔来,“禀节帅,朱温大破青牛、鹭羽、上固三寨,与赵犨合力杀敌近万,已经攻入宛丘城中。”
这消息乍一听是好事。
东面大捷,北面大胜,黄巢的日子不长了。
但陈玄烈习惯凡事往深处想一步,朱温冲进宛丘城去干什么?
城中被围两百余日,肯定粮草不足,他这不是增加宛丘的压力么?
再说援军在外为活兵,入城就是死兵。
从军事层面上而言,完全没有必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朱温是什么人,陈玄烈太清楚了,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难道是想谋夺……陈州?
陈玄烈心中讶然,朱温极擅长巴结人,王重荣、王铎一个个被他哄的晕乎乎的,就连皇帝也赐名“全忠”……
赵犨若是被他拉拢过去,许州就被宣武包围了。
北面义成军节度使正是王铎,现在跟朱温穿一条裤子,关键南面还是秦宗权……
许州的地缘态势空前恶劣。
“这厮端地狡诈!”陈玄烈低声骂了一句。
朱温近水楼台先得月,周岌溵水兵变时,赵犨基本就自立门户了,与忠武军一刀两断……
“说甚?”田师侃一愣。
“说一头狡猾的豺狼。”骂了之后,陈玄烈心中有些佩服,朱温为了拉拢盟友,也算是不惜性命,舍身入局。
这股狠劲儿,这种眼界,不愧是唐末首屈一指的枭雄。
换作自己,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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